【黑苏】猫遇 • 其天映雪 (END)
• 终于写了古风向的黑苏，然而感觉标题已经暴露了一切…是一个猫妖的故事，大概会写一个系列…嗯，慢慢来吧。。
• 终于起了个看上去高大上的标题（但其实一点也不高大上。。
• 复健ing，本篇一发完，OOC和BUG属于我，他们属于彼此和原著。
若追溯源头，一切的缘与孽约是起始于那场漫天大雪。
那年冬季罕见的漫长而寒冷，刚入玄月便开始转凉，不过立冬已是飘雪如絮，进入腊月后更是五里外不辨雌雄，十里外不分人畜，雪深处积得有半人高。饶是幽州这样见惯落雪的地方也被这阵仗吓到，一过正午便没什么人在外面晃悠，垂髫之年的孩子们更是早被关在家里，如何也不让出来了。
“听说圣上已经举行了好几次祭天大典了…”
“唉，这雪再下下去，我那破房顶怕是要被压塌了…”
“…不知道屋里柴火还够不够烧…这个冬天也太长了…”
三两农夫随意攀谈两句，挑着扁担穿过了幽暗的巷子，怕是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萝筐里跳出一个黑色的影子，眨眼间便消失在角落的木箱堆里。
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长毛猫，全身没有一丝杂毛，连眼睛也和寻常野猫不同不发出一点光，如此般缩在木箱的暗处，竟和阴影完全融合，若不仔细翻找，必是发现不了它。
黑猫盯着巷口，全身紧绷着，直到刚才载着它的人消失在视线里，炸开的毛才重新贴紧身体，这时背上的伤口才显露出来。深可见骨的伤痕爬满整个背部，周围都是褐色的结团，幸好天气严寒，血液早已冻结了伤口，不然怕是要鲜血流尽而死。
黑猫蜷缩起来，有些过短的尾巴环在身侧，只刚刚好挡住大腿上的擦伤。在寒风阵阵大雪纷飞的此刻，木箱给了它一丝庇护，但仍有风从缝隙中灌入，引得黑猫微微发抖。它将身子又缩得紧了些，枕着自己得前臂微眯双眼。
妖气已经收得一干二净，且也离了老铺子有百八里，应是不能被寻着了。虽然寒酸，也只能先这样躲过这阵追杀了。
黑猫逐渐被袭来的困意搅得头脑混沌，不经意间已闭上了眼，耳朵也耷拉下来。
可真是个让人恼火的冬天啊。
“…哎，这儿有只猫唉…”
“哈，怎么可能，这天这破地方，耗子都不呆好吗？苏大公子你是不是脑子冻坏掉了…”
是谁在说话？
紧接着是木盖被翻动的声音，窸窸窣窣的，一直在耳边持续回响。
是…糟糕，得快点离开这里…然而体力早已被严寒耗尽，此时它竟连睁眼都万分艰难。
“鸭梨你看，这不是嘛。”一个明显未及弱冠的少年掀开了黑猫的藏身之处，很是娴熟地将猫抱离了箱子，给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同行者看。期间手一直抚摸着黑猫的头顶，似乎在安慰这只可能被他惊到了的猫。
“嘶，苏万，抱起来干啥，这一身黑还到处都是伤的，一看就有点邪门，别是哪儿来的妖怪。”被称作“鸭梨”的少年就明显没那么怜惜它，一看到黑猫的全身就想提起它的后脖颈，要不是被苏万打开了手，大概能直接把猫丢回木箱里。
“鸭梨，平时也没见你胆小啊，怎么还怕一只猫…再说这世上哪有妖怪，都是吓唬人的。”
“谁说我胆小了！”“鸭梨”叉着腰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反驳道，“我那是怕你又捡回去丢我屋那儿，你那大院子藏哪儿不好非藏我那儿，知不知道上次被我爹逮着我挨了多少棍子。”
想起这个苏万有点不好意思，但手早已从衣袖里掏出一块帕子给猫背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，还对着袖子比划了半天，明显就是要带回去的意思。
“嘿嘿，上次那是意外，意外，谁想到你爹那趟货运得那么快…别瞪我啊，这次肯定不拖累你，我藏我屋。就是…”苏万用肩膀推推“鸭梨”的后背，“帮我去买点金创药呗，你和药铺老板熟，还能帮着掖着，我一去就得被我老爹发现。”
说着他又掏了点碎银出来，“买药剩下的归你，怎么样？”
“鸭梨”揣着手上下扫了两眼苏万，又看了看周围，眼疾手快地把银子塞进了袖兜里。“你可别露馅了，再捅娄子我可不帮你兜着了。”
一看对方是答应了的意思，苏万瞬间眉开眼笑。“成，成。”
“苏万！黎簇！你们俩小子死哪儿去啦！”
两个少年一听到远处嘶哑的吼声便浑身一激灵，撒腿就跑。
“完了完了，老季怎么知道咱们跑这来了？”
“苏万！我就说你扎的那稻草人不靠谱！！”
“那还不是你想的点子！”
“那是谁想跑出来吃糖糕来着？！”
“你难道不想吗？！”
“……”再往后的声音，黑猫便没怎么听清了，只记得柔软的衣袖轻柔地盖着自己冻得有些僵硬的身体，再没有风能绕它左右，而少年因跑动而略高的体温从身侧传来，如火炉般温暖着它。黑猫不自知地向热源靠去，转瞬又陷入了沉睡。
再醒来时，已是次日清晨，窗格外天灰蒙蒙的，但昨日的鹅毛大雪终是停了。黑猫身下垫着层小被褥，周围露出来的木色一看就是哪儿找来的面盆。黑猫试探性地活动了下身体，明显感觉到背上的伤口被清理过了，而大腿侧的伤口边还残留着土黄色的粉末，看来各处伤患都已被上过了药。
黑猫小心翼翼地跳出面盆，尽量不扯着伤口，体态有些别扭地在屋子里简单转悠，而后便回到了床边，看着床上还在酣睡的少年，顿时有些说不出的滋味。
现在的小孩儿竟还有如此好心的，也是难得一见。再说它也好久没被人这么照顾了，心里竟还有一丝暖意，看来也是一个人呆太久了。
正在黑猫犹豫着要不要跳上床沿时，床上一阵窸窣的声响，再一抬头，刚才还在昏睡的少年已经探出了脑袋，盯着他的眼睛还带着刚睡醒的湿润，然而眼神却已不带半点睡意。
他是怎么发现自己醒了，他并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声响吧…黑猫在心底暗自皱眉，这个年纪，从气息上看，应该和道士搭不上边才是。
“你醒啦，”苏万自然是不知道黑猫心底的那些弯弯道道，他小心地避开黑猫的伤口，把猫抱进了怀里，自然地摸摸他的脑袋，“不好意思擅自把你带回来家，我叫苏万，你呢？”
“……”
现在的小孩都是这么和猫说话的吗…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和人说话呢…
苏万架着猫的前肢把猫的脸托到能和自己平视的高度。“你不说话我就叫你小黑喽。”
“……”黑猫一爪子糊到了苏万的脸上，“谁叫小黑，要叫也得叫黑爷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”
等等！他是不是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？
“嘿嘿，你果然会说话。”
苏万看着好像很开心，但黑猫一点都不觉得这值得开心，这人听见猫说话了竟然一点都不吃惊？难道真的是道士，可是哪有见着妖不打反而带回来照顾的？怕不是个傻子吧…
“所以你叫什么名字？”苏万又问了一遍，大有一种不问到不罢休的气势含在里面。
黑猫甩了甩尾巴，从苏万的控制中挣脱开来，在被褥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团了起来。
“…黑瞎子。”黑猫眯起眼，“不准叫我小黑。”
“瞎子！”苏万从小院的门口探出头来，大声唤了一句，而后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响，后面那句明显收了声，只有手里的纸袋依旧晃得沙沙响。“瞎子，你看我带了什么回来？”
黑瞎子从里屋的门后慢悠悠地走了出来。他已经在这个家里呆了有大半个月了，多亏了苏万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名贵伤药，身上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，最深的那道口子也已经在前几天结了痂，估计在有个五日便能好透了。
这些日子屋外还是一直下着小雪，天也一直冷得很。苏万把他藏在了床底，暖炉的火一直没断过，还放了手炉在他窝边。要说黑瞎子那平时也是个闲不住的主，但他也不傻，有暖窝干嘛不待，这人看着也无害，不用自己寻觅避风港自是最好的。
当然他是不承认心里那点莫名的信赖的。
“瞎子？”小家伙又在不厌其烦地叫他了。
黑瞎子喵了一声以示回应。
“我说，”听到声音，黑瞎子才发现苏万背后还跟着另一个人，“你到底为什么要叫一只猫瞎子啊？不是咒他瞎嘛。”
“都说了那是他自己的名字。”苏万看人进门了就赶紧一靠门，手上插销行云流水般横进门锁里，一看就是惯犯。
黑瞎子蹲在门槛上看两个少年在那里打闹，那个叫黎簇的孩子他也见了好几回了，一看也不是什么乖宝宝，但不至于像苏万那么脑筋不正常。黑瞎子是没试过在黎簇面前说话，但从苏万也没把他能说话这事告诉黎簇来看，黎簇应该是不知道妖魔鬼怪的事的。
那么苏万是怎么知道的？
“今天是李记的煎饺哦。”苏万指挥着黎簇摆盘子，自己则把吃食全都倒了出来。“这个是纯肉的，这个加了菜，这个是纯菜的，你看你要吃哪个？还是我每个给你分一点？”
黑瞎子跳上桌，左右闻了闻，径直走到纯肉馅的盘饺子前，叼了一个便开始吃起来。
对桌的黎簇已经摆好了盘，一手提着筷子一手托着腮帮子，说道：“你对猫可真是太好了，我要嫉妒了。”
苏万坐再黑猫身后，拿好筷子也开动了。“嫉妒啥，鸭梨，我哪次有好吃好喝的不是带你一份的。”
“也是，都是好哥们。”话是这么说着，筷子可没少动，两个小孩继门口打闹之后，又在桌上为最后一个肉馅饺子筷子斗，然后被黑瞎子渔翁得利，一个人也没吃着。
饱餐一顿后，黎簇还有活要干，没呆两盏茶的时间就跑了，留下苏万和黑瞎子对着空白的宣纸大眼瞪小眼。那是苏万的作业，要抄一整本经书，而原本鸭梨吃了他的煎饺是要帮他抄一半的……
显然那小子逃了。
“瞎子，要是你能帮我抄就好了。”苏万转着手里那杆笔，笔尖白的，不要说墨水，连水都没蘸。
黑瞎子抬起自己毛茸茸的黑爪，拍在苏万的镇纸上，小爪子加了毛长才刚好有镇纸那么宽。他没说话，但意思很明显，就我这大小，这爪样，你要我帮你写作业？
苏万放下了笔，枕着一边胳膊趴在桌子上，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黑猫的脑袋。黑瞎子抖抖耳朵，没有跳开。
“知道了啦，我自己写…过会儿就写…”酒足饭饱，小家伙明显是困了，“哼，鸭梨这个不讲义气的，每次一要抄书就有事…不给他带糖人了…”
黑猫打了个哈欠，短短的尾巴扫过少年的手腕。桌前的少年已经睡着了，右手放在他的背上，但明显避开了伤处。黑猫转头看看那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，最终只是挪动了一下位置，把硌人的镇纸一脚踢开，而后侧躺下来，让对方的手可以滑落到他的大腿边，尾巴一甩便盖住了少年有些微凉的手背。
苏万的书桌位置很好，侧边就是南边的窗户，而这天一早还下着雪，这会儿却停了，入冬后再难见到的太阳此时竟也露了个头出来，撒下了点微薄的阳光，正好投过窗格，铺满了整个桌面。少年的黑发在阳光下透出了温暖的深棕色，在猫的眼里闪着微光。猫抬头看了眼不太刺眼的日轮，眯起了眼。
今个儿真是个好天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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